端午时节飘药香——2010年靖西药市节侧记

    传统的端午节，常见挂菖蒲、祭龙母、赛龙舟……而在中越边境的靖西县，端午节里却是药香四溢——端午开药市，在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。6月15日至20日，记者赴靖西赶药市，在幽幽的草药药香中，感受采草药、洗药浴、吃药膳的文化习俗。

　　采药颇多惊险

　　场景：

　　端午清晨，靖西县城中路延长线上陆续赶来了采药人。68岁的村民黄秀金，早早从亮表村挑着两个月前从山上采摘并晒干的草药来到市场里……像黄秀金这样摆卖自采草药的群众在市场里比比皆是。上午8时左右，从四面八方来赶药市的民众渐渐多起来，药市里熙熙攘攘。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，记者真切感受到了靖西传统民间药市的热火。

　　追随着草药的芳香，记者追溯着靖西药市的前世：传说，从前有个有名的郎中，总是在五月初五这天上街帮百姓看病，郎中只开药方不供药。有心人见此情景灵机一动，便上山采药，赶在这一天围着郎中卖药。后来，每到端午这天，远近村寨药农及稍懂一方一药的群众，都纷纷将自采的各种中草药肩挑背驮到城里出售，自发形成了中草药摊一条街。端午药市由此而生，始于唐宋，盛于明清。

　　中草药材的芬芳，就这么萦绕了壮乡靖西700多年。如今，记者在药市上放眼望去，只见满街多是扎头巾、一身淳朴的药农。与他们细细聊来，听到的是一个个耐人寻味的采药故事——

　　“我12岁就开始采药啦，有好多年咯！到如今能认出几百种药来。”来自靖西县化峒镇八德村的年近古稀的黄烁新大爷，提起采药感慨颇多。他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一道道采药受伤后留下的疤痕。最令他难忘的是20多岁那年去百达村后山上采土大黄时坠洞的情景——当时，一棵土大黄长在山崖上一个洞口边，他顺藤攀崖，快到洞口时，一不留心，在杂草丛中一脚踩空，“扑通”一声掉进几米深的大坑里！在坑中，他惊喊“救命”。好在附近有两个同是上山采药的小伙子，闻声而来，却也无计可施，最终只能返回村里拿来麻绳把他拖了上来。在那之后，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上山采药。至于采药时与蛇相遇甚至被蛇追的经历，更是家常便饭。

　　在黄烁新老人的指点下，记者认识了山豆根、黄花倒水莲、金不换、鸡血藤和夏枯草等草药。药市上有些药整棵奇形怪状，有些毫不起眼，却都有可能是好药材。也有的一听名字就能猜出它的功用，如“骨碎补”，顾名思义该用在骨伤方面；“十大功劳”，大概说的是这种东西是“万金油”……

　　口传渐成风尚

　　习俗：

　　为什么要在端午开药市呢？据《靖西县志》记载：“五月五日，家家悬艾虎，持蒲剑，饮雄黄酒，以避疠疫。”当地习俗认为，端午时节的草药，根叶肥壮茂盛，药力特别大，疗效特别好。而这一天去逛药市，饱吸百药之气，可以预防疾病发生，一年之中少生病甚至不生病。80多岁的施淑芳阿婆对此深信不疑。她专门挎了一个菜篮子来逛药市，阿婆笑道：“不买太多。我每年都来逛逛，感觉精神好多啦！”但很快她就忍不住掏出钱，为厌食的孙子买了两种草药，还向记者透露“秘方”：肥儿树加田基黄蒸肉吃，能促进食欲增肥。

　　类似阿婆这样略懂一二药用知识的当地居民不少，多是祖辈口授传下来的“秘籍”。记者搭车去当地图书馆的路上，开车的大姐随口问：“今天买了什么药材啊？”得知记者非本地人，她马上热情地给记者介绍了当地传统的药浴。在她的印象中，洗药浴是端午最难忘的经历——小时候，一到端午，家里老人便去采回几种中草药烧药水让家中孩子洗。“现在我都这把年纪了，过这节都还洗。今年我没买，专门去附近村里采了几种草药回来给儿子洗。”在当地人看来，只要端午洗了药浴，次年全年都不会怕痒了。

　　今年的靖西药市，最具特色的却莫过于吃药膳了。端午当日的旧州绣球街上，百家壮药膳宴吸引了众多前来解馋的人们。气血双补田七鸡、消食化滞假蒌卷、清补土参石猪……各式各样滋补的药膳，令人垂涎。

　　前来吃药膳的北京记者吕东林认为，药膳是一种健康的饮食文化，也是药市得以延续的重要载体，对传承药市与端午文化有着积极作用。

　　基础有待充实

　　传承：

　　早在1991年9月，中国药学会药史分会的60多位专家便来到靖西考察，对这个奇特的壮乡药市赞叹不已，建议加以保护和发展。

　　传统药市要保存发展，首先要保证中草药资源。靖西县新群村村民许恒光告诉记者，他采草药有10多年了，他们村原本野生岩黄连不少，但现在逐年减少，日渐消失。小时候还能常在山间野地里见到的山豆根、土大黄等，现在逐渐销声匿迹。许恒光叹道：“就连田基黄也变得矮小难找了！”

　　随着自然气候变化及人为过度采伐，素有“天然中药库”美誉的靖西，野生草药已经濒危。这一问题引起当地政府重视。从2007年开始，靖西县大力扶助当地贫困村屯村民进行中药材生产，在12个乡镇种植千斤拔、穿心莲等中草药材130多公顷。今年药市节，还专门启动了6000多公顷的田七种植项目。

　　记者在药市上看到，一些药农拿来卖的便是自种的药，药农们在几分地里种植10~50个品种，难成规模。但如果形成规模，又难以保证产销渠道顺畅。广西科学院副院长缪剑华引荐国外有关良方，认为应该发挥行业协会作用，形成科学产业链，为中草药生产销售提供保障。

　　在抵御蚊虫肆虐、疾病侵袭等自然灾害中形成的靖西端午药市，积淀为当地人崇尚健康文化的良好习俗，促进了壮医药文化的繁衍生息。前来参加药市的专家们通过这一自然形成的文化现象，产生了促进少数民族医药发展的共鸣。广西中医药管理局局长庞军认为，少数民族医药文化的发展离不开乡镇、农村百姓的传承，而靖西端午药市便是一个典范。